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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第 7 章

  7 第 7 章 (第2/2页)
  
  月吟背过身去很快敛好情绪,再回正身子时,道:“一时失态,让三舅母见笑了。”
  
  三夫人轻轻摇头,同月吟慢慢走在长廊上,“虽说我与你母亲只有数面之缘,嫁过来时你母亲已去了扬州,但一看见你,我便感觉亲切。”
  
  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,宛如是许久没见的亲人,于是她便忍不住对这茕茕孑立的小姑娘好。
  
  廊下光影错落,谢行之着晴蓝色圆领袍走来,腰束同色系云纹腰带,身形颀长,玉冠挽青丝,琼枝玉树般温润儒雅。
  
  待走近,他回双手相扣,端方行礼,“见过三婶。”
  
  月吟欠身行礼,“大表哥。”
  
  “表妹。”
  
  谢行之亦用平辈之礼,回了月吟,眼底没有太多情绪。
  
  三夫人问道:“澄哥也来找母亲?”
  
  谢行之道:“刚下朝,遂来给祖母请安。”
  
  三夫人点头,随口说道:“我们出来有一阵 ,就是不知二嫂与母亲说完事没。”
  
  月吟抿唇,微敛了眉,心里念着老夫人那边。
  
  她抬头间,视线与谢行之相撞,恍惚间感觉他适才在看她唇。
  
  唇。
  
  月吟想起那日下午荒诞不经的梦,双唇一软,仿佛还有相贴时的触感。
  
  意识到在想什么时,她心下一惊,快速低下头,唇瓣紧抿,生怕就被谢行之看穿羞人的心声。
  
  三人别后,转过长廊拐角时,月吟余光朝那如松如竹的晴蓝色背影投去。
  
  她竟生出种谢行之可以去偷听的念头。
  
  ===
  
  淳化堂,里间。
  
  除了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,丫鬟们都出去了。
  
  老夫人拢拢被子,淡声道:“说吧,什么事情?”
  
  二夫人开口了,如今没有外人,她说话不用避讳,“如今母亲已无大碍,柳丫头身子也痊愈了,这京城终究不是扬州,柳丫头多多少少不适应,否则也不会刚来就病了大半月。依我看,趁着现在京城贵女们聚宴不多,没什么人知道咱侯府多了位表姑娘,那件事没有再被提及,不如等天气再暖时,送柳丫头回扬州,毕竟扬州才是柳丫头生活十几年的地方。”
  
  老夫人不语,因提及了那件事,神情变得严肃,正看着床前她这位多多少少有些急切的二媳妇。
  
  二夫人被看得心怯,又补充解释道:“当年五妹妹闹出那样的事情,京城里的世家贵族哪家不知?儿媳也是担心好不容易被人忘却的事情再次提及。”
  
  老夫人仍不语,似乎出神,在思考什么。
  
  二夫人见状,心中闪过一丝窃喜,紧接着又道:“母亲先前病情严重,那是因为歹毒的丫鬟在在母亲熏香里动手脚,澄哥将人揪了出来,倒是与冲喜无关。柳丫头姓柳,身上流的一半血是柳家的。”
  
  老夫人冷不丁出声,“你倒是看得清,分得清。”
  
  二夫人惶恐,才觉话有些过头,也太急了,最后一句话不应当说出来。
  
  她张嘴想补救一下,只见老夫人抬手,她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,心里一警,自然是闭了嘴巴。
  
  一室静谧。
  
  林嬷嬷端来杯温水,伺候老夫人饮下。
  
  这时,丫鬟通禀,谢行之来请安了。
  
  话题止住了,老夫人面色微微缓和,让丫鬟人带进来。
  
  “孙儿给祖母请安。”谢行之先给老夫人请安后,再拜见了椅子上的二夫人,“二婶。”
  
  老夫人对这个孙子甚是满意,拍拍床沿,道:“澄哥,来,到祖母身边坐。”
  
  谢行之坐下,问道:“祖母适才在与二婶聊什么?”
  
  语气平淡,好似就是随口好奇罢了。
  
  二夫人蹙眉,从谢行之来后,心里忽然就没有底了。
  
  老夫人淡声道:“没什么,随便闲聊。”
  
  像是想起什么一样,老夫人手里的佛珠转了转,看向谢行之,随和道:“皎月阁那处与你的鹫梧院最近,柳丫头你是见过的。此次我生病,你父亲将人从扬州接来,这事你如何看?”
  
  谢行之不语,似在思索,垂在膝上的手指摸了摸腰间环佩。
  
  在长久的静默后,他起身,单手负后,启唇回道:“那阵子孙儿奉旨离京办案,回京后才得知祖母病很久了。听母亲说,祖母去寺庙礼佛,那日落了雨,祖母回府后便染了风寒,后来这风寒越来越严重,以致于让祖母陷入昏迷,众人实在没辙,才将八字合适的表妹寻来。”
  
  “孙儿忙着案子,一时不察,没想到问题竟出在祖母平日用的熏香上。表妹独具慧眼,是她第一个发现了熏香问题。表妹前阵子还来找孙儿请教了几个佛经问题,听说是给祖母祈福,真也好,假也罢,终归是有行动。”
  
  “若是此刻将表妹送回扬州,传出去旁人指不定落人口舌,说咱们定远侯府过河拆桥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心思不正可以训诫,劣迹斑斑可以纠正,人性本善。”
  
  声音朗润,清如玉石。
  
  老夫人脸上露出笑容,似对孙儿的赞许。
  
  转而看向二夫人,老夫人声音略高了些,“沛萍,你可听见了?”
  
  沛萍是二夫人的名字。
  
  二夫人面露愧色,脸有些红了,惶恐道:“儿媳明白了。儿媳一时想太多,鼠目寸光了。”
  
  那一长串话是从谢行之这个晚辈口中说出来的,无疑是老夫人对她的敲打。
  
  老夫人冷冷看她一眼,轻笑一声,似还想说什么,但眼睛闭了闭,终究还是没有把话出来。
  
  她挥了挥手,让二夫人回去了,眼不见为净。
  
  谢行之见祖母有些乏了,便也没久留,说了两句体己话也离开了屋子。
  
  两人都走后,老夫人似乎有些累了,靠在床头的靠背上,微微阖眼,捏了捏眉心。
  
  林嬷嬷搭了条热巾子在老夫人额上,手指轻轻揉了揉老夫人的太阳穴,劝道:“大夫叮嘱,老夫人近段时间切忌思虑过多。”
  
  老夫人没有睁开眼睛,缓缓转动佛珠,声音平淡,“老二媳妇心里打的什么主意,这些年我不是不知道,不过是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罢了。”
  
  老夫人叹息一声,道:“罢了,不提了。”
  
  一室阒静,桌上的铜兆祥纹熏炉静静吐着轻烟。
  
  林嬷嬷在床边轻揉老夫人的额角。
  
  二夫人一心想分家,奈何老夫人健在,这家便分不成。
  
  幸是这次老夫人重病与二夫人没有关系,否则……
  
  二夫人多半是觉得表姑娘来后,老夫人的病情有所好转,又瞧见老夫人今日待表姑娘冷淡,正急着搬出五姑娘那桩陈年旧事,让老夫人开口送表姑娘走。
  
  奈何老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  
  林嬷嬷跟老夫人的时间最长,有时候老夫人态度冷淡,并不代表不喜,反而是太看重,执念太深。
  
  五姑娘便是老夫人心里的那根软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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