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五十三章 新的一年 (第2/2页)
　　
　　“我知道了，你先出去吧。”
　　
　　陈木土应了声，等陈守泉离开，他则托着下巴，脑中快速思考。
　　
　　当初他发现报纸上招收磺胺代理，马上派人去调查，最终查出许氏商行属于许青云。
　　
　　再之后则是主动上门，想做代理商。
　　
　　此时他们这些代理商已经明白，许青云用的是姜太公钓鱼，愿者上钩的招数。
　　
　　不过磺胺确实重要，他们有这个需求。
　　
　　许青云用点计谋算不了什么。
　　
　　张祌治不知道许青云为什么拒绝汤博恩，但陈木土看了出来，许青云不喜欢汤博恩为人。
　　
　　说实话，他也不怎么喜欢。
　　
　　他和其他代理商，基本上都属于那种敢打敢拼的将军。
　　
　　最多只是派系不同。
　　
　　那时候陈木土便知道，许青云有他的底线，不在意那么多。
　　
　　汤博恩深受老头子信任，许青云仅仅上校站长，敢拒绝汤博恩本身就要付出很大的勇气。
　　
　　况且对许青云来说，代理商越多，他的关系越硬，多几个完全没问题。
　　
　　之后则是大战前期。
　　
　　许青云给他们一批货，这批货很重要，后来不少用在了战场上。
　　
　　不得不说，许青云给的这批货非常及时，毕竟这场大战来的太突然，双方都没有充足准备，若不是这批药，恐怕会有大量伤兵牺牲。
　　
　　救下了这些老兵，相当于保留了种子。
　　
　　最难得的是，无论战时还是现在，许青云对他们一直没有提价，倒是国外不少厂家涨了价，即使涨价，也有不少人高价去购买。
　　
　　许青云没有趁机赚钱，又让陈木土看到他身上的亮点。
　　
　　该赚的钱赚，不该赚的绝对不要。
　　
　　国内只有许青云能够生产磺胺，两家药厂，加上新加坡药厂，都和许青云有关。
　　
　　许青云如果真的涨价，他们捏着鼻子也要认。
　　
　　不买许青云的，其他人价格更高，数量还没有那么多。
　　
　　战争期间，许青云自己拿出来不少磺胺，用在了上海。
　　
　　若不是有许青云支援，上海大战的时候磺胺根本不够。
　　
　　没想到战后没多久，许青云又给了他们这么多。
　　
　　陈木土是聪明人，许青云药厂投产没有多少时间，现在能给他们那么多货，肯定是有存货。
　　
　　他猜的没错，这次许青云把陈先生存在这边的磺胺，全部发了出去。
　　
　　很多人都在武汉，南京失守，不少人对武汉信心不足，尽管武汉确实守不住，但手头上多一些救命药，这些将军们底气能更足一些。
　　
　　除此之外，年后那场大战尤为关键。
　　
　　时间马上进入38年，只有几个月的时间，许青云需要提前将这批货给他们发下去。
　　
　　特别是李将军那边，这次货源最多。
　　
　　战事一起，老头子就算对李将军有顾忌，这会也要靠着他们来挡住日本人，对许青云的限制确实少了许多。
　　
　　老头子真要限制，许青云也有办法。
　　
　　许青云心中装的是国家，不是个人。
　　
　　美国药厂那边现在想要扯皮，他们没想到，中国发生这么大战争，磺胺价格一下子抬升不少。
　　
　　他们每年却要给许青云一百五十万美元的货。
　　
　　而且是最低价。
　　
　　提价还不能超过太多。
　　
　　当初签下合同，以为他们大赚，许青云纯粹犯傻，现在才知道，真正亏大发的是他们。
　　
　　这么多货，他们若不卖给许青云，至少可以多赚一百万美元。
　　
　　当初卖授权才卖了多少钱？
　　
　　上百万美元的收益，谁愿意眼睁睁交给别人？
　　
　　今年一百五十万美元的货供完，许青云加急定了一批，这批货至今没有给他。
　　
　　眼看新的一年即将来临，美国药厂依然用各种理由推脱，不想给他们供货。
　　
　　甚至有人提出要修改合同。
　　
　　许青云在美国那边的人已经做好准备，药厂此时还不知道，他们将要面临什么，有多大的压力。
　　
　　上海，新井最近忙的脚不沾地。
　　
　　武田也是一样，尽管知道查不出什么，该做的事还是要去做。
　　
　　“站长，新井查到了燕五。”
　　
　　燕鸣来向许青云汇报，燕五和他同姓，但和他无关，燕五之前是名扒手，被警察抓过。
　　
　　燕鸣偶然知道这件事，燕姓人不多，燕五的事也不大，便出手将他救了下来。
　　
　　之后燕五便一直跟着燕鸣，为燕鸣做事。
　　
　　燕鸣对他不错，相当于收了个家臣，又或者培养死士。
　　
　　但后来发现，燕五有不少事瞒着他。
　　
　　比如燕五抽大烟，调戏小姑娘等等。
　　
　　燕五仗着身后有燕鸣，狐假虎威，还收起了小弟。
　　
　　无论家臣还是死士，忠心是第一位，燕五背后做了那么多，以为燕鸣不知道，也不想想燕鸣是什么人。
　　
　　专业特工，情报组长，这些事怎么瞒住他？
　　
　　燕鸣本想好好警告燕五一顿，看看他还有没有救，结果战争爆发，没时间和机会。
　　
　　最近有空的时候，燕鸣又调查了燕五一遍。
　　
　　发现不仅之前的事他继续在做，而且变本加厉，战争期间抢夺别人钱财，甚至杀了人。
　　
　　杀人偿命。
　　
　　燕鸣想要自己清理门户，被许青云阻止。
　　
　　燕五罪该万死，但要让他死的有价值。
　　
　　这次给刘老爷送信的就是燕五，是许青云故意留给特高课的破绽。
　　
　　不让他们抓点人怎么能行，废物有废物的价值。
　　
　　新井查到燕五，得知他和燕鸣的关系，那还不得欣喜若狂？
　　
　　给他们点希望，绳子在许青云的手里，特高课要去哪，完全由许青云来操控。
　　
　　“准备下一步计划吧。”
　　
　　许青云轻轻点头，龟井急着立功，之前给了他两个不合格外围，这次再送他一个燕鸣的身边人，让他继续来寻找自己。
　　
　　他牵制住特高课经历，对其他人来说则要安全很多。
　　
　　76号还没成立，现在主要是特高课。
　　
　　至少短时间内，日本人对他们没什么威胁，至于以后，见招拆招。
　　
　　新井确实盯住了燕五，针对燕五调查后，果然狂喜。
　　
　　燕五竟然是燕鸣的人。
　　
　　燕鸣可是上海站情报组长，更是许青云身边第一心腹，早在许青云刚进军事情报处的时候便跟随在身边。
　　
　　他肯定知道许青云在哪，能抓到燕鸣，就等于抓到许青云。
　　
　　“课长，这是我们的机会。”
　　
　　来向龟井汇报的时候，新井也没能压制住他心中那股兴奋。
　　
　　主要是这份功劳太大，他没想到调查这个案子，会给他那么大惊喜。
　　
　　真抓到许青云，课长肯定能升职离开，到时候上海特高课课长，非他莫属。
　　
　　他和龟井有共同利益，相信课长会给自己全力支持。
　　
　　“没错，确实是个好机会。”
　　
　　龟井和他一样兴奋，燕五不属于上海站，但有什么关系，他和燕鸣有这个私交就行。
　　
　　两人都姓燕，一看就知道关系很深。
　　
　　通过燕五，他们有很大希望抓到燕鸣，可以说燕五比上海站其他人价值更高。
　　
　　“课长，人我已经盯住了，相信用不了多久，我们便能抓到燕鸣，进而抓到许青云。”
　　
　　新井笑呵呵说道，发现燕五之后，他马上从武田那里调来了一个小队，来监视燕五。
　　
　　武田不过是追查外围，燕五更重要。
　　
　　他没急着抓人，抓燕五最大目的是抓燕鸣，若能直接通过监视燕五，找出燕鸣，甚至找出许青云，这次他将立下泼天大功。
　　
　　美好前程就在眼前，唾手可得。
　　
　　“很好，有任何进展及时汇报。”
　　
　　龟井不是情报人员出身，幸好当初他选人的时候很认真，新井能力不错，没让他失望。
　　
　　“哈依。”
　　
　　新井低头领命，急冲冲跑了出去，这次他要亲自留在监视点，在第一线指挥。
　　
　　所有参与的人不得单独离开，做任何事都需要两人一组。
　　
　　彻底避免消息外泄的可能。
　　
　　这次任务极其关键，连武田他都没说，继续让武田去追查那些没用的外围。
　　
　　此时他已经看不上那些外围。
　　
　　计划是许青云布置，燕鸣执行，他的人一盯住燕五便被燕鸣发现，新井就像个没穿衣服的婊子，完全暴露还丝毫不知。
　　
　　燕五如今已不是当初不入流的小偷，当初有燕鸣撑腰，他收了十几个小弟。
　　
　　战后又收拢了十几人，手下有差不多三十人的规模，是个小头目。
　　
　　他主要在法租界活动。
　　
　　在这边他认了个老大，日子过的不说多好，但吃喝不愁，每天有酒有肉，日子逍遥快活。
　　
　　用他的话来说，这才是男人该过的日子。
　　
　　“五爷，您来了。”
　　
　　下午，天没黑，燕五便带着三个心腹，大摇大摆来到处小饭馆。
　　
　　掌柜的看见他，立刻笑呵呵过来招呼。
　　
　　“老规矩，上几个菜。”
　　
　　燕五大大咧咧说道，掌柜的心里发苦，却不敢得罪他，只能按他的要求去备菜。
　　
　　燕五来吃饭向来不给钱，他们是小店，根本支撑不起，掌柜的又不敢得罪燕五，在这乱世中，草民百姓想要活下去是真不容易。
　　
　　不仅有菜，还有酒。
　　
　　四个人吃的满嘴流油，喝的东倒西歪，掌柜的还要笑脸送他们离开，等他们走远才敢暗骂几句。
　　
　　新井一直在暗中监视，注意到了这一幕。
　　
　　他只远距离监视，没有靠近。
　　
　　燕五做了什么，吃了什么并不重要，关键是燕鸣。
　　
　　根据他的调查，上海大战后，燕五便没有再对人提起燕鸣的事，估计他也知道，军事情报处上海站已是过去，现在是日本人天下。
　　
　　他老是说燕鸣，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。
　　
　　新井自己推断，燕五不会知道燕鸣在哪，若是燕鸣如此傻，随便让人知道自己藏身之地，没资格做上海站情报组长。
　　
　　但燕鸣肯定会找燕五，让燕五帮忙做事。
　　
　　盯住燕五，等燕鸣过来，便是他发现燕鸣，又或者抓捕燕鸣的好机会。
　　
　　新井有耐心，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，他会等，耐心的等待。
　　
　　时间来到一月一号，新的一年正式来临。
　　
　　租界内有少数中国人过着阳历的节日，日占区则更为明显，元旦对日本人来说是个重要的节日。
　　
　　很多日本人放假休息。
　　
　　租界内最繁华，这些人纷纷来到租界内采购心仪的货物。
　　
　　对很多商家来说，今天是满满收获的一天。
　　
　　燕五同样来到街上，这条街现在属于他，由他来管理。
　　
　　他和巡捕房的巡捕称兄道弟，身边又有三十来名兄弟撑腰，除了那些大人物，他现在谁也不怕。
　　
　　远处，新井一直带人盯着他。
　　
　　新井要求对燕五进行二十四小时监视，无论他做了什么，都要记录下来，包括他去厕所。
　　
　　任何和燕五接触的人，全部要做调查。
　　
　　新井是担心燕鸣自己不出面，让别人来通知燕五做事，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，他要做到万无一失，让中国人任何手段在他这里都没用。
　　
　　为此新井还有点小得意。
　　
　　还是他聪明，想到了各种可能。
　　
　　他所不知道的是，远处一栋建筑内，燕鸣正拿着望远镜看向他。
　　
　　他在监视燕五，燕鸣则在监视他。
　　
　　燕鸣抬起胳膊，看了看手表。
　　
　　时间差不多了。
　　
　　今天是新的一年第一天，阳历。
　　
　　那么多日本人进入租界，不送给他们点礼物怎么能行？
　　
　　这不是他们中国人的待客之道。
　　
　　法国人警告过他们，不准在租界内袭击日本人，同样，也不准日本人袭击中国人。
　　
　　就是不准他们在租界内战斗。
　　
　　法国人想象很美好，想让他们和平相处，怎么可能？
　　
　　再说那些法国人什么性子他非常清楚，有奶便是娘，只要让他们能有交代，再给足他们好处，你做什么都可以。
　　
　　典型的既当婊子，又立牌坊。
　　
　　“组长，田口他们到了。”
　　
　　很快有人来到燕鸣身边汇报，上海大战的时候，田口等人被处座借口，当做侦察兵。
　　
　　主要是他们日语说的好。
　　
　　结果损失惨重，八名日本人，如今只剩下了三个，还好田口没死。
　　
　　许青云给了他承诺，以后不会让他再做那么危险的事，最多一些暗杀行动，他的手下也会尽快帮他补充。
　　
　　田口手下都是投降的日本人，之前的确实都杀了，那就以后再抓。
　　
　　中国土地上那么多日本人，不怕没得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