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:羊角峪窦四爷陪葬 (第1/2页)
次日天光微亮,窦四爷醒来发现二东不在屋里,再去摸衣兜,那封信笺也不见了,便猜到二东报仇心切,趁夜先走了。急忙喊来窦氏、窦怀仁兄弟俩,道:“二东这小子性子野,他一人在外学艺哪行呀,我得赶紧追上他。”又看着窦怀仁道:“我侄媳妇虽是妇道人家,却是个烈性子。看在同姓的份上,你们哥俩要照顾好她,别让她因为惦记儿子,着急上火落下病根。”
窦怀仁道:“四叔您就放心去吧,我不让我弟妹受委屈。”
窦怀义附和道:“嫂夫人现在是窦乡町的人,庄子里的老少爷们,都会把她当做亲人对待。”
窦氏忧心道:“四叔,你千万得追上二东。他不听话,您就揍他。等你们安顿好了,想着捎个口信回来。”
窦四爷道:“照顾好你自个儿就行了,二东嘛,你就不用操心了。”
担心二东半路上出乱子,窦四爷顾不上吃早饭,麻布褡裢塞进几个剩馒头、两个咸菜疙瘩,骑上那匹枣红马,匆匆离开窦乡町。走了两天却找不到路了,印象中的大路早被暴涨的河水冲垮,已经现出大片的汪洋,只得绕道。足足跑了六天,才转到正路上来,却没有看见二东的人影。到了第七天的后半晌,突然刮起了大风,沙尘涌动旷野,无边的天际似乎近在咫尺,很快就显出暗无天日来。马背上坐不住,窦四爷只得下马,牵起缰绳,迎着沙尘磕磕绊绊地往前走。走出二三百米,只听得有人喊叫,像哭又像唱,浸在迷雾里听不出具体内容。窦四爷以为碰到了人家,可以进屋里避一避风头。暗自庆幸间,脚下被绊了一跤,拽着马缰绳噗通地倒在地上。不等缓过神来,扑上来三个大汉。一个夺过马缰绳抢走了枣红马,另外两个按头顶背将他捆得结结实实。窦四爷趴在地上吃力地大喊道:“你们谁呀,要干啥?”
两个大汉将窦四爷拽了起来,给他拍拍前襟上的土。一个道:“真没想到,这事让您给赶上了。”另一个接话道:“既是天意,福祸都得认了,走吧!”窦四爷被说得糊里糊涂,走出几步停住脚,问道:“有话直说,我到底犯了那条王法,无缘无故地就给我绑了?这是要干啥?”两个大汉只是抿嘴偷笑,却不答言。
狂风这时停了下来,弥漫的尘沙向天际尽头迅速回拢,旋即露出晴朗的天空,长满庄稼的田野。夕阳还未淡去,树冠和远方的山脊上,隐隐露出一片片浅红。窦四爷发现眼前十余米有一座高台,像是戏台,上面簇拥着一群穿白戴孝的人。他们站在一口棺材旁边,泥塑般地朝这边观望。
一个大汉急忙跑向前去,冲着戏台哭喊道:“员外呀——这回您可有做伴儿的了——”
另一个大汉撇下窦四爷,也向戏台跑过去,同样的腔调哭喊道:“老员外,我们哥俩还以为闹着玩儿呢,没想到真的应验了呀!”
窦四爷一脸懵懂,困惑间看见冲上来四条汉子,到了跟前,两个搬起他的双腿,另外两个护住他的头,身体倒下后,顺势兜住他的上半身。没费多少力气,四条汉子就把他抬到戏台上。有个戴重孝的女人搬过来一把太师椅,放在窦四爷的屁股下面。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将他按坐下来,温和道:“别出声,待会儿等当家的来了,酒你随便喝,肉你随便吃。”
窦四爷心里咚咚地打起鼓来。他想自打从窦家庄跑出来混江湖,还没有谁敢这么胆大包天地对待他,这是要他去陪葬么?看一眼面前的黑漆棺材,他彻底绝望了。便想,棺材里躺的人是谁?跟我窦四爷有啥关系呀?懊丧地回望周边,看见戏台后面是一座村庄,大片的建筑掩映在杨柳树里。炊烟袅袅,悠闲散漫,衬托得村庄格外安静。窦四爷烦乱的心境倏然松弛了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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